2020年伊始,美國加大對華為制裁,,徹底對華為斷供芯片,,點燃了中國的造芯熱火。
北上廣深四大一線城市,,涌現了寒武紀,、中芯國際、粵芯半導體,、海思半導體四家明星企業(yè),。
中芯國際登陸科創(chuàng)板,造就5000億市值,;寒武紀緊隨其后,,拿下700億市值。資本市場的積極追捧,掀起了一股全國造芯的投資熱潮,。
一線城市已初具規(guī)模,,二三線城市也開始大干快上。
江蘇,、安徽,、浙江、山東,,成為了二線城市造芯的排頭兵,。據不完全統(tǒng)計,2020年上半年,,這4個省份的24個非一線城市,,簽約超過20個半導體項目,簽約金額達到了1600億元,。
上半年各省市半導體項目簽約金額排名(圖源:CB Insights)
然而,,就在各地瘋狂上馬半導體項目的同時,卻出現了一些地方半導體項目停擺,、破產的消息,。
武漢弘芯半導體,號稱千億投資,,臺積電技術大牛執(zhí)掌,。但成立僅僅三年,就被曝出項目欠薪停擺,。武漢弘芯將大陸唯一一臺,,價值5億多元,能夠生產7nm芯片的光刻機,,拿去銀行抵押續(xù)命,。
無獨有偶,2015年成立的南京德科碼,,官宣總投資30億美金,如今淪落為“欠薪,、欠款,、欠稅”的三欠公司,并于今年7月份提交了破產申請,。
兩家造芯企業(yè)黯然收場,,不禁讓人疑竇叢生。如此規(guī)模宏大的投資,,為何毀于造芯熱潮,?民間資本造芯,是真造芯,還是騙政府投資,?
在深入細究之后發(fā)現,,一片全民造芯熱潮之下,第一批造芯投機人露出了馬腳,!
一,、
2010年,以色列芯片巨頭TowerJazz要關閉日本一家工廠,。有一個名叫李睿為的男子,,由于他公司有些產品請中芯國際代工,認識中芯國際的人,。
李睿為從中撮合,,讓中芯國際接盤了這家工廠的設備。這次成功的拉皮條,,讓他積累了芯片行業(yè)的資源,。
2014年,國務院印發(fā)《國家集成電路產業(yè)發(fā)展推進綱要》,,各地政府響應國家意志,,紛紛出臺集成電路產業(yè)相關扶持政策,包括北京,、上海,、江蘇、浙江,、河南,、安徽、湖北等,。
真假民間資本也聞風而動,,紛紛與地方政府成立公司,投身集成電路產業(yè),。
建設芯片廠有很高的門檻,,地方政府招商引資人也不完全懂,在芯片產業(yè)有一定資源的李睿為,,看到了其中的巨大機會,。
李睿為來到江蘇,同時在南京和淮安尋找機會,。最早在2015年,,李睿為在南京注冊成立了南京德科碼;2016年1月,,又在淮安成立了淮安德科碼,。
很快,,李睿為就與淮安達成了合作,淮安德科碼總投資150億元,,一期為年產24萬片12英吋半導體芯片晶圓廠,。
淮安德科碼最先破土動工,2016年3月就開始開工建設了,。
僅僅3個月后,,也即2016年6月,李睿為又和南京達成了實質性的合作,。南京,、南京德科碼以及TowerJazz宣布合作,一期建設一座8寸晶圓廠,,二期為一座8寸晶圓廠和一座14寸晶圓廠,,總投資30億美元。
淮安項目動工了,,就要花錢,,按原計劃,李睿為需要出資4000萬元,,但他卻一分錢也不愿拿出來,。
沒有按照承諾出資,李睿為和當地關系惡化,,后來李睿為出局,。
淮安德科碼因此停工,李睿為馬上起訴,,不允許淮安使用“德科碼”名字,。后為淮安德科碼改名“德淮半導體”,李睿為拿了幾百萬的補償了事,。當地政府出資后,,德淮半導體才重新動工。
在南京德科碼,,李睿為故伎重演,,從之前的補償款中拿了100萬資金投資,剩下的資金又要當地出,。
當地出了2.5億元,,前期的工程建設費用、供應物料的費用,,則全部由總包中建二局和供應商墊付,。燒錢的速度遠遠超過當地的資金供應,,矛盾又再一次爆發(fā),。
李睿為沒有資金,,也沒有想投錢,更沒有融資能力,。南京德科碼本來沒有團隊,、沒有技術、沒有人才,,幾乎全部靠引進,。
為了引進技術,2017年8月,,南京德科碼花了1800萬美元購買TowerJazz的專利授權,;2019年3月,又花了900萬美元,,用以支付TowerJazz的技術授權費,。
兩次支付巨額技術費用,直接將當地的資金消耗光,。南京德科碼又從全國挖來了100號人,,原計劃招聘2000多人,但已有的資金連100多的工資都開始拖欠,。
眼看情勢不妙,,李睿為又如法炮制,跑到寧波奉化講造芯故事,,又和當地成立了“承興半導體”,。當地出資700萬元之后,李睿為又不管了,,項目也因此黃了,。
南京德科碼陷入泥潭,飽受資金鏈斷裂之苦時,,淮安的德淮半導體,,也遭受著同樣的套路。
光是購買技術服務費用,,德淮半導體耗資4.5億元,;為了引進人才,高管年薪百萬以上,;為了維持原來日本東芝的一個十幾人團隊,,德淮半導體花費了近3.5億元,而本地員工則被拖欠薪資,。
沒有后續(xù)資金介入,,南京德科碼終于頂不住了,2020年7月,,南京德科碼提交了破產申請,。
一場轟轟烈烈的造芯計劃,,不到4年時間,就破產終結,,留下一地雞毛,。
總包被拖欠的工程款,供應商的供貨款,,員工被拖欠的工資,,給當地留下了擦也擦不干凈的屁股。最慘的是從外地過來南京上班的員工,,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,。
之前李睿為導演的德淮半導體也慘淡經營,整個項目在淮安政府2020年工作報告中已被除名,,而且被踢出江蘇省2020年重大項目名單,。
二、
早在江蘇的“雙德”陷入糾紛之時,,一場在武漢的造芯計劃也開始蠢蠢欲動,。
2017年11月12日,北京光量藍圖科技有限公司成立,,注冊資本18億元,。共有兩個股東,其中一位認繳9.8億,,另一位認繳8.2億,。
但兩位股東也沒錢,并沒有實際出資,,辦公地點在北京一個50平方的商住兩用房,。
僅僅13天的之后,北京光量與武漢當地發(fā)起設立了武漢弘芯半導體有限公司,,注冊資本20億,。北京光量占股90%,應出資18億元,;當地持股10%,,實際出資2億元。
武漢弘芯的規(guī)模更為巨大,,一期總投資520億元,,二期投資總額760億元。
項目推進極其迅速,,一期2018年初就破土動工,,一期未完成,二期又于2018年9月份動工,。
很快,,武漢弘芯就遇到了資金困難,,建筑總包的進度款未能按時支付,這給武漢弘芯帶來了官司,。
武漢弘芯同樣沒有技術班底,但厲害之處在于他們把蔣尚義請來了做CEO,。
蔣尚義曾是臺積電的COO,,是張忠謀最看重的技術大咖。2019年,,蔣尚義從臺積電退休之后,,就趕赴武漢,加入了武漢弘芯,。
2019年12月22日,,一臺價值5.5億元的7nm光刻機,交付給了武漢弘芯,。為此,,武漢弘芯專門舉辦了一場進廠儀式。
幾乎與此同時,,武漢弘芯的二期土地,,價值7530萬元,被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查封,。原因是拖欠了總包方4100萬元工程款,,被環(huán)宇公司告上了法庭。
為了緩解資金壓力,,剛進廠沒多久的ASML就被拿去銀行做了抵押,。
由于資金和設備遲遲不能到位,外界又傳出蔣尚義萌生退意,,但此事直到目前并未被證實,。
但在7月30日,武漢東西湖區(qū)政府發(fā)布的工作報告中披露:武漢弘芯項目存在較大資金缺口,,隨時面臨資金鏈斷裂導致項目停滯的風險,。
與德淮半導體遭遇一樣,武漢弘芯半導體項目已經被踢出了2020年武漢市重大項目,,也不在湖北省的重點項目清單里面,。
一個計劃投資千億的項目,就此沉寂停擺,。
三,、
在這場造芯熱潮中,第一批投機人已經露出了馬腳,,第一批資金斷裂的芯片廠已經倒閉,。
南京德科碼并不是第一家倒下的芯片廠,,也不會是最后一家。德淮半導體,、弘芯半導體雙雙陷入困境,,則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本土半導體投資的“浮躁”與“野蠻”。
在全國,,還遠不止這幾家半導體公司陷入困境,,長沙創(chuàng)芯停擺被收購,陜西坤同半導體爛尾,,都還只是冰山一角,。
這些爛尾、停擺的項目,,都有著共同的特點:項目投資金額幾百上千億,,產品動則填補國內某個重大空白,但民營資本實際出資基本為零,,大部分當地政府出資,。
項目啟動以后,國有資金的運用沒有得到有效監(jiān)管,,大量的錢給高管開巨額年薪,,購買國外過期的專利技術,引進二手的設備,。
但國內的供應商貨款遲遲收不到,,員工工資被拖欠,留給當地一地雞毛,!
前有江蘇賽麟66億造車驚天大騙局,,如今又有千億造芯投機人。仔細一對比,,還是原來的配方,,還是熟悉的味道。